西秦皇后当初留下小狐狸,内里藏着报复的心思也说不准。
只是,子熏一个男人,想不到这一处去。
君轻暖低头看着怀中的小狐狸,心情也有些微妙复杂。
要说当时清姬的确给他们带来了很多危害,那时候,她可真的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但是现在这小狐狸却和过往一刀两断,她和这世上任何刚刚出生不久的小生命并无区别。
君轻暖摸摸肚子,难免想到自己即将出生的孩子。
她和子衿并肩往金銮殿走,呆大人和小夫人便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子衿笑问,“阿呆啊,你和小夫人的蛋什么时候孵出来?”
阿呆金色的瞳孔中噙着笑,“三个月后。”
“哦,那太好了,差不多和我家宝宝一起出生。”子衿闻言,开心的眯眼。
“你的宝宝也是我的宝宝”小夫人眼巴巴的看着君轻暖的肚子。
子衿闻言挑眉,笑了,“好啊,那你得问问暖儿同意不同意”
君轻暖在龙案后方坐下来,看了一眼和两只雪鸮聊着天,笑意明媚的子衿,不知不觉也笑出声来。
“缈儿,自己去玩。”
君轻暖将缈儿放下来,揉揉她脑壳,“不要跑出皇宫,外面很危险。饿了就回来。”
小狐狸听了开心的跳起来,两只小爪子抱了抱君轻暖手臂,蹭了蹭她之后,飞快的跑掉了。
君轻暖目光从那消失在门槛边上的小毛球身上收回来,开始翻阅奏折
夜色如墨泼下,晕染了整个燕都。
一辆黑色的马车从皇宫深处顺着蜿蜒的道路来到大门外面,然后停顿了一会儿。
亦雨掀起车帘,侧头看向外面的夜色,又将目光一点点落在皇宫上面。
夜幕的皇宫轮廓异常沉重深邃,亦雨头一次觉得有些讨厌皇宫这种地方——
不管是燕都的皇宫还是秦都的皇宫
那都是择人而噬的地方。
外面传来池渊的嗓音,“王妃,我们该上路了。”
“嗯。”亦雨点点头,放下窗帘来,将所有熟悉和不熟悉的东西都隔绝在外面。
她记得第一次来燕都的情景。
那一次,她是作为掌控着西秦整个情报机构的大漠雄鹰闯入了燕都,目的是北齐的布防图。
那时候,她豪情壮志凌云,心中藏着整片大陆的轮廓。
她也会想,她的父皇西秦帝会不会在东征西战纵横捭阖当中,成为这片大陆上最伟大的英雄。
那时候,她像是一团烈火一样,意气风发,以为可以改变些什么。
比如西秦和北齐的战局。
又比如宁王府的处境。
再比如,她心心念念的那人。
那时候,她像是整个大漠最为娇艳的玫瑰,她觉得他会爱上她,哪怕他心中藏着多少过往
直到今夜。
直到今夜她才明白,她和他之间隔着的不是君轻暖,不是一段青梅竹马的年少时光,不是燕都到西秦的山重水复,而是埋藏于人的内心的负疚和自责,自我的叩问和不敢面对的弱小无力。
此时,门外传来池渊很轻很轻的声音,像是夜色里的风,“王妃,世子是爱你的。”
他顿了顿,又道,“只是,他太累了。”
他年少的生命中,藏了太多他承担不了的东西。
亦雨抿唇,喉咙滚了滚,最终只是“嗯”了一声。
她头一次问起池渊,“三年半之前,君家究竟死了多少人?”
“除却孤鹰岭三十多万人,光是君家嫡系,就是一百多人,加上府上的下人以及被波及的其他人,按照当时轩辕越的统计,应该是四百七十一人。”
这个数字,还是头一次有人如此精确的提起。
池渊嗓音里染上幽然,似乎重回当初场景,听上去有些瘆人,“那是八月十六的上午,太阳特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