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挖坟

    谌容恭谨地道：“相国和君上说，公主才回姜国，应先熟悉姜国礼仪，懂姜国教化，故而后面三月会有宫中女官来教公主宫规礼仪。至于教书先生，相国还在选人。”

    “我人愚笨，日后就要麻烦姑姑们了。”灵致回道。

    “公主说哪里话，相国与君上皆是聪慧英明之人，公主莫要妄自菲薄才好。”先前一番交锋，湛容清楚灵致是个有主意之人。对以后的日子，突然多了几分期待，两百多年来，违逆当权丞相的圣女，没一个有好下场。

    梳妆完毕后，灵致去辰芳殿请安。白钺国政繁忙，匆匆打过照面后就去上朝处理政务，姜离罗留灵致用早点，同她说了未来三月的安排。

    “教习宫规礼仪的嬷嬷等会儿过来，我会亲自督促你学习。”姜离罗说道。

    灵致并未反驳，听从姜离罗的安排。

    用过早膳后不久，一位名叫姚英的女官前来请安。“她是姚家女，十岁进宫做事，如今是宫中管教宫女的掌事宫女。”姜离罗道。

    “姚英见过公主。”姚英行礼道。

    “以后麻烦你了。”

    天下诸国宫规礼仪大同小异，灵致学起来不费事，但也没表现出过人之处，一切中规中矩，不好也不坏。

    姚英耐心，尽职尽责教导灵致，说话做事很是沉稳有分寸。一旁围观的姜离罗饶有兴味的看着二人，偶尔开口提点两句。

    下午白钺回辰芳殿，同行的还有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子，个子极高，生得一副好相貌，风流儒雅，文质彬彬。灵致记得他是白家人，叫白铭。

    “白铭表哥。”灵致见礼道。

    白铭受宠若惊，脸上仍然淡定，带笑道：“公主记得在下的名字，荣幸之至。”

    “不止白铭表哥，四大家族中所有表哥的名字我都记得。我人虽愚笨，记性却是不错的。尤其穆则誉和姚靖忱两位表兄让人印象深刻，你觉得呢？”灵致笑道。

    白铭面上波澜不惊，道：“公主聪慧。”

    “可是王上说我笨得很，担心我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灵致懊恼道。

    白钺脸色变了几变，道：“灵致，从今以后你铭表哥教你读书识字，他擅琴箫，通剑术，以后可多向他请教。”

    灵致欣然应允，“以后麻烦白铭表哥了。”

    她毫无异议，答应得更是爽快，白钺不免心中疑惑，猜不到灵致有何打算。不过人在他眼皮底下，翻不起大浪来。

    从这日之后，灵致上午跟着姚英学宫规礼仪，下午跟着白铭读书习字。姜离罗闲着无事，一直陪在灵致身边。

    眼见白铭借着身份之便接近灵致，玉絮等人暗地里已按捺不住。灵致将她们的一举一动看在眼中，待夜深时才将玉絮叫到身边训话。

    “不用着急，过不了多久，白铭就会离宫。”灵致说道。

    灵致见她们不言语，接着小声道：“相国送白铭进宫的目的众人皆知，四大家族相互制衡，穆家、姬家还有姚家不会善罢甘休，过几天就会有动作。”

    四大家族深耕姜王宫多年，各自的暗哨都不少，白铭这么大个人在宫中晃了七日还不知，未免太无用。

    “你们要沉住气，一旦有所动作，会被以威胁姜国安全罪名论处。”灵致提醒道。

    玉絮沉思片刻，道：“奴婢明白。”

    以真等五人未说话，只郑重地朝灵致一拜，然后退下。

    灵致躺在床上，久久未能入睡。脑子装不下事的她，一下子想了很多事情，越想越觉前途一片死寂，她找不到打破眼下僵局的办法，只能试探着走一步再走一步。

    次日是阴天，三月中的天花香满园，暖风徐徐。灵致请求休息一日，去半山行宫即宗庙所在地探望曾祖母姜臻。

    “回来这些日子，除了在及笄礼上见过她老人家，还不曾去请安，也不曾去祭拜先祖。时至今日才想起，实在失礼。”灵致说道。

    姜离罗经她提醒才想起这事，“多亏你提起，否则就糟了。我们母女两个一起去。”

    只是宗祠在半山行宫、姜氏一族的起源之地，现在老祖母守在那里，姜离罗担心白钺不同意她们前去祭拜。

    灵致看出她的犹豫，问道：“去祭拜先祖，向曾祖母请安有何不妥吗？”

    姜离罗迟疑片刻，“我和你父亲商量一二，你且等等。”

    灵致想了一会儿，“也好，我等您的消息。”

    她想起先前看过的史书，以及断断续续听到的一些传说，很快明白其中关卡。曾祖母的事情，要从三百年前那场政变说起。

    当年废掉国君，屠戮姜氏一族的正是穆家，而穆家先祖又是姜姒的养父母，千百年来两家格外亲厚，穆家突然发难，姜氏一族毫无防备，致使族人大部分惨死，剩下的流亡他国。至亲好友举刀相向，此血仇永生难消。

    曾祖母姜臻，生而聪颖，也正因如此，她被四大家族严加看守，不许她识字，不许她去琅嬛，整日让她歌舞笙箫，硬生生被养废。饶是如此，她内心依旧清明。也因她通透，这些年活得格外痛苦。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她二十岁被迫嫁到穆家，与丈夫穆凛十分不睦，完成生女的重任之后，彻底失去价值。后来，她放弃国君之位，避居到半山行宫的宗祠，守着先祖的遗像和牌位，开始躬耕苦读，不问世事。

    期间穆凛掌权，对姜臻的做法十分不满，他纳了许多小妾，生了许多儿女。其中几个宠妾仗着受宠得势，便跑到半山行宫寻她晦气，日日嘲讽辱骂。

    起初姜臻并不理会，几个宠妾以为她懦弱不敢反抗，骂得越发难听，将姜氏的九十多位祖宗以及姜灵祈挨个问候一遍。

    姜臻忍无可忍，取下宗祠石门上，放置在姜姒雕像手中辟邪用的铁剑，干净利落了杀了那几个小妾，并对随行而来被吓破胆的婢女婆子说：“这几个贱人我杀了，回璧城之后随你们怎么说。我在这里等着，等着穆凛来取我性命，反正姜家人被穆家老贼杀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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