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天罚

    湛容被她的话逗笑，“公主说笑了。”

    灵致望了望天上的太阳，抬手挡了当刺眼的阳光，说：“快到午时了，我回行宫用午膳了，明天再过来瞧瞧。”

    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和泥土，步履松快地离开。

    之后数日，灵致常来此地查看，她不阻拦也不催促，如饭后遛弯儿消食一般，转上一圈就走。

    不止是湛容，连白钺也不知她此举所含深意，只让湛容等人盯紧她，若有反常举动，立即汇报。

    灵致在半山行宫也无反常举动，每日辰时起身，梳洗完毕后去宗庙祭拜，再去山间竹林练强身健体的拳法，陪两位长辈用膳说话，接着便是看书练字，吹箫下棋。

    偶尔跟着姜臻学厨艺，栽种花卉，或是跟着姜蕴习医术，制药丸和香膏脂粉。

    日复一日，再无其他新意。

    半个月后，挖完六十座坟墓，里面一应陪葬之物清理完毕，无任何记载姜国密辛的东西。还剩三十六位国君之墓，刨除去丙辰政变之后的十位国君，要挖的有二十六座。

    她们是盛世之君，墓葬规格很是壮观，封土堆高达三丈，其地宫更是复杂，若要挖完，至少得到五个月之后。

    姜国这番动作，短短半月便传遍九州四海。架空国君两百年，欺负弱质女流也就罢了，连人家祖坟也不放过。无论是何原因，理由有多冠冕堂皇，此番作为实在为世人所不齿。

    诸国朝堂市井，对此事议论不止。平民百姓瞧热闹非议者居多，诸王有想要趁此机会，打着替天/行道吞并姜国的；有传递国书，斥责这等禽兽行径的。

    此前诸国将那则亡国谶语视作玩笑，现在看来，姜国上下的行事，桩桩件件皆是亡国之举。

    无论山外诸国如何热闹，始终未有多余动作，姜国便在这微妙的平衡之中，端然无恙的为所欲为，陵墓接着挖，架接着吵。

    秦业看完灵致的信，将书简锁入木箱之中，无话也无多的动作。

    山中日子清净安稳，白钺许是忙着其他大事，又或者灵致足够安分听话，他甚少管她，也不催她回璧城。

    六月末七月初，山中迎来一位娇客，却是穆家的穆清然。灵致奇怪道：“她来这里做什么？”

    “说是穆家老爷子惦念嫡母，又怕他来惹大长老不高兴，所以让穆姑娘带了礼物来问安。二则，穆姑娘是公主的伴读，多日不见便趁现在有空，上山来瞧瞧您。”玉絮回道。

    以她们短短数日相处的情谊，还到不了要专门上山拜访的地步。灵致思索片刻，起身去姜臻所在的院落。

    穆清然的祖父穆麒，便是当年死在姜臻剑下的妾室所生。虽说后来穆凛做主将他记在姜臻名下，但终究隔着血仇，二人的母子情分冷如坚冰。彼此不待见，自是没有好脸色。

    对穆清然这蓓蕾初开的小姑娘，姜臻神色浅淡，只尽地主之谊即可。

    穆清然也觉察到姜臻对她的冷漠，亦只礼数周全的问安。

    “清然来了。”灵致到时，觉察到空气有一丝丝尴尬，向姜臻问安过后，才朝穆清然见礼道。

    “臣女拜见公主。”令人窒息的氛围被打破，穆清然语笑嫣然地行礼拜道。

    “快些起来，正是七月炎夏，走这一趟不容易。”灵致虚扶穆清然一把。

    姜臻不喜穆家人，便道：“你们两个小姑娘说话吧，我去地窖看看。”

    “老祖母您忙，我请清然去我那里坐坐。”灵致说。

    穆清然头一遭来半山行宫，灵致便领她各处走走看看。

    此地松柏森森，翠竹挺拔，更有姜臻精心栽种养护的花木，较之姜王宫，别有一番山野之趣。更兼宫室房屋依山而建，行走在半山走廊，山下之景尽收眼底。

    “难怪公主喜欢这里，即便是我，来了也不愿回去。”穆清然免不了赞叹道。

    灵致站在爬满凌霄花藤的走道上，俯瞰着碧河谷地，笑答道：“是啊，山里清净，还可在老祖母跟前尽孝。”

    穆清然似有难言之隐，犹豫一会儿后道：“公主可否回璧城看看君上，她最近不太好。还有传言，她在写罪己诏，欲辞去国君之位。”

    “辞了也好，让能者居之。母亲也可卸下一干俗事，住到半山行宫来，正好我们祖孙四代团聚，岂不美哉。”灵致轻飘飘地说道。

    穆清然惊讶灵致竟说出这番话来，一时分不清她是玩笑之语还是其他。“公主说笑了。”

    她说真话，旁人一向不爱听。灵致也懒得解释，觉着此处甚好，既能乘凉，又可赏景，便对穆清然道：“左右闲着无事，不如对弈怎样？”

    穆清然心情复杂的点头答应。

    很快婢女搬来苇席、矮桌、棋具并茶水点心，灵致邀她入席。

    “我棋艺不精，还请公主莫怪罪。”

    猜先（注①）定谁先行子，穆清然比灵致大几个月，从装着白棋的盒子里随意抓了些棋子握在手中。

    灵致则拿了一枚黑旗放棋盘上，“棋艺不精的是我，你可别故意放水输给我，不然我无颜面对王上。”

    “公主师承秦王，秦王棋艺高超天下皆知，您莫要自谦了。”穆清然一边说话一边数放到棋盘上的白棋，“双数，臣女执黑子。”

    灵致将装着黑棋的棋盒推到她跟前，开始认真对弈。穆清然是外柔内刚的性子，虽有几分试探之意，但棋风强势，见招拆招，丝毫不让。

    灵致也学了几分秦业的犀利之风，亦与她针锋相对。她对弈少，不过看了不少大家留下的棋谱，下棋时多了些奇思妙想和出其不意。

    穆清然有时一头雾水，有时觉着灵致行事草率，又觉得她步步为营深谋远虑。两刻钟后，她输了，坦然笑道：“公主棋高一招，我输了，心服口服。”

    “再下一局和棋如何？”灵致笑问道。【1】 【6】 【6】 【小】 【说】

    穆清然不知她话中深意，应道：“这主意不错。”

    经猜先定黑白后，灵致这回执黑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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