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谋划

    姚若妤为顾全灵致的颜面，下得甚是艰难，但又不愿输得难堪，是以磨了半个时辰，以半子之差输掉棋局。

    “我棋艺不精，让公主见笑了。”姚若妤的笑容里带了几分勉强。

    灵致这会儿是真的高兴，“承让。”

    穆清然震惊灵致的转变，昨天她还是那个狡猾难以捉摸的圣女，今天却是昔日那个胸无城府，看上去十分好糊弄的纯良公主。害怕脸上情绪泄露心中所想，便拿羽扇这档住半张脸。

    灵致看到穆清然，对她微微笑道：“清然来了，昨天你来去匆忙，今天得多留一阵。”

    穆清然不知灵致心里是何盘算，亦笑道：“如此就却之不恭了。父亲说，半山行宫风光绝佳，是避暑消夏的好地方，臣女昨日回去之后便念念不忘，今日又厚着脸皮赶来。臣女想在此多住两日，不知公主可允准？”

    灵致爽快答应，说：“当然，你留下陪我求之不得，我正觉得闷呢。”

    白雅宁、姬辰月和姚若妤三人彼此交换一个眼神，白雅宁率先开口道：“臣女也有此意，只是担心打扰两位长老清修，不知公主……”

    “你们是我的伴读，都留下吧。半山行宫虽不比王宫大，却也宽敞。”灵致一视同仁，没有半分偏私。

    “如此就谢过公主了。”白雅宁执礼拜道。

    商定好此事，灵致便去花半里见姜臻。

    姜臻正在侍弄她的花草，“都住下来吧，行宫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吩咐厨房中午多加些菜。”

    “谢老祖母成全。”灵致领着四位姑娘回她的凌霄阁，让婢女将附近的房间收拾出来。

    “如若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去书室瞧瞧，那里的书虽天马行空，用来打发时间是不错的。”住处还未收拾妥当，灵致见她们干坐着不甚自在，便提议说。

    她们此行，藏书室是目的之一。灵致主动提及，她们求之不得。

    “半山行宫的藏书室我等早有耳闻，一直不曾见过，今日多谢公主了。”

    “知道你们爱书，都跟我来吧。”灵致大方道。

    书室极大，藏量颇丰，四位贵女见了无不欣喜，谢过灵致后，便一头扎进书海之中。灵致见此便不打扰她们，去花半里寻姜臻，商讨午膳菜式。

    灵致做任何事，姜臻和姜蕴并不多言，由她去周旋历练。

    书室里，四个姑娘走走停停，这里敲敲那里看看，偶尔遇上，将彼此视作不相干的路人，冷漠的擦肩而过。待见到灵致时，皆如往常那般亲近。

    “公主，您就任由她们在这里探查吗？”玉絮跟在灵致身侧，身子隐藏在廊柱的阴影里，问道。

    “四大家族挖完先君陵墓，便要动半山行宫了。她们偷偷摸摸的敲敲打打，已是轻的了。”这里是姜氏一族的起源之地，也许藏有更多秘密，白钺等人不会放过这里。

    玉絮细嚼完灵致的话，脸上跟着露出无奈之色。

    回到房间，灵致端起湛容送来的茶水，动作凝了凝之后，才送到嘴里。

    山下，已挖到第八代国君的陵墓，半山行宫，四人已探查完半山行宫的各处犄角旮旯，未发现任何可藏东西之地。灵致对她们的动作视而不见，每日同她们学箫品茶，或是聊天下棋。

    “今天是七月半，传说地狱大门打开，人间百鬼横行，公主还是早些回房歇息。”湛容近几日形影不离的跟在灵致身边，就怕她语出惊人，说些不该说的话。

    灵致每夜入睡前，都要在观景台这边待两刻钟，“心中清明，便无惧鬼神。雅宁她们的嗓子好些了吗？”

    听她问起病了四日的四位贵女，湛容心里有说不出的古怪：“还不见好，仍需多休养几日。”

    “说起来也奇怪，我们每天都在一起，在一张桌子上用膳，她们怎就突然哑了呢？”灵致笑问道。

    她从袖口里拿出个东西来，展开手绢拿出里面的一块白糕，递给湛容，“晚膳时我拿的，姑姑要不要尝尝看？”

    有那么一瞬，湛容觉着周围一切皆是魑魅魍魉，轻轻摇晃的树影都能让她浑身战栗，眼前的灵致，更像索命的厉鬼。直到灵致将白糕送到她嘴边，慌乱之下挥手挡了挡。

    雪白的糕点掉到地上，沾染上些许尘埃。湛容回神，半是惶恐半是镇定地道：“奴婢不饿，谢公主赏赐。”

    灵致弯腰将白糕捡起来，拂去上面的灰尘，随手掰了一小块，喂凌霄花架上探出头来的小蛇。小蛇贪嘴咬了一口，吞咽下肚不久，就全身无力的摔倒下来，僵直的躺在地上。

    “幸好我在琅嬛用了一些解毒的草药，可保我数年之内百毒不侵。”灵致摸了摸蛇的头，将它放回花架的隐蔽处，把剩下的糕点细细碾碎了，随手扔到走廊外的草丛里。“该回房了，过了子正就是七月半了。”

    湛容看着她这番动作，登时倒吸一口凉气，抬步跟上灵致。

    灵致走在明明暗暗的树荫下，突然想起什么，问道：“琅嬛里的花开了吗？”

    她今夜的一举一动都能让湛容肝胆一颤，湛容顿了一刻才回道：“还没。”

    “祖母说，曼珠沙华每年七月十五开花，两千年来从未失约。这些日子我身体养得极好，就是不知父亲他们想好要什么了没有。”灵致想着最近的吃食，姜蕴给她准备了不少补血之物。

    对上灵致，湛容心生无力之感，这回无论如何，也不再回答她的话。

    四日后，白雅宁四人的嗓子已能发声说话，灵致正同她们说话，便有宫人来请说，丞相请她去琅嬛一趟。

    灵致早等着这一日，叫上玉絮和以真，又对四人说道：“可要一起去瞧热闹？”

    “自是要去的，天下独一份的景致一定得去看看。”姚若妤说，她已知道曼珠沙华的用处，想看一看那花有何神奇之处。

    姬辰月好奇，“曼珠沙华当真只有琅嬛才有吗？”

    “它还长在黄泉，冥河与天河交界的土地上，是亡灵的接引之花，最邪恶，也最纯净。至于琅嬛里的那些，则是从姜灵祈某一世的血里长出来的。”灵致说着她在藏书室里看到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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