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第一个死者

尽管在白天的时候二人已经极为亲昵，但因为她面上那副厚重的黑框眼镜，唐宛秋都没能发现，这小姑娘竟是有着一双极其灵动的大眼睛。

    “真拿你没办法……”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唐宛秋很快就败下阵来。她有些困扰地挠了挠头，跳下了床。

    片刻过后，锁簧合上的声音传来。

    “现在总放心了吧？小家伙。”唐宛秋爬上床沿，正要再摸摸小姑娘的头发，却有些惊讶地发现对方已经沉沉睡去，发出极小的鼾声。

    微微一笑，唐宛秋也躺了下来，调整到了一个最舒适的姿势，慢慢地酝酿着一场梦境。

    就在屋内再度陷入沉静的时候，其中的一个被褥似乎轻轻地动了一下。

    在走廊拐弯过后，最偏僻的一处房间中，肖恩正躺在房屋最中间的小床上，死死地盯着天花板。

    房间内一切微小的声音都在不断地传入他耳中，他的双眼中也早已满是血丝。

    事实上，从很久以前，他就患上了失眠。整栋建筑中，他是唯一一个到现在都没有入睡的人。

    “总有种不好的感觉啊。”

    肖恩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一节指骨，心脏跳得极快。

    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医院”中的那一晚。肖恩闭上眼睛，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

    缓缓地，他转了个身，面朝着窗外。

    突如其来的巨大惊骇让他整个人为之一怔，瞳孔也猛然放大，似乎此时的窗外，正潜伏着什么骇人的东西。

    翌日清晨。

    秋日温暖的阳光将苏牧从深沉的睡梦中唤醒。

    感受着久违的起床低血压，他缓缓地伸了一个懒腰。

    事实上，这一觉睡得并不好，他总是做一些关于从前的怪梦。呼啸着奔向聂小玲的触手、朝着小枪胸膛飞去的血箭，甚至还有那直直地撞上巨大手印的金蛇，这些支离破碎的片段都曾在他的脑海中闪现，又很快幻化成另一幅光景。

    扎根在梦境最深处的，却是一个深沉的冬夜。

    苏牧揉了揉太阳穴，还能够回想起梦中那雪地上的鲜红血迹，和那个娇小的身影。

    “明明很久没有做过了啊，这样的梦。”他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将一旁仍沉浸在睡梦中的男孩的头发揉成一团：“起床了，小枪。”

    片刻过后，熟悉完毕的二人刚刚走出房门，便被顾昂然叫住。

    据他所言，昨天夜里在睡梦中似乎听到了肖恩房间那边传来了些奇怪的声音，但他当时实在不想起身，也就忽略了过去。

    今天一早，他便去敲了肖恩的门，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将耳朵贴在门上，也听不到屋内的任何声音，平静的有些反常。

    苏牧跟着他前往肖恩的房间，顺便把刚刚起床的李青阳也拉出了门。

    敲门未果之后，在几人的共同努力下，房间的木门被撞破，众人才得以看见此时屋内的情形。

    只见肖恩伏在床上，右手直直的指向窗外。

    顾昂然连忙走上前去，却被他圆睁着的无神双眼吓了一跳。

    肖恩原本就极白的面庞此时已毫无血色，甚至已经开始泛起了一丝诡异的紫青，其余的肢体在狭窄的床上扭曲成一个极其怪异的形状。

    苏牧伸出手来，轻轻地放在肖恩的鼻翼下方。

    片刻过后，他摇了摇头，反手将对方的双眼合上。

    看了看面色不定的众人，苏牧有些无奈地说出了那句意料之中的话语。

    “他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