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丢了官,一家人不得不回到了襄平老家,过他从前最看不上眼的庶民日子。
说来也有意思,郭千婳与李绮思容貌极盛,追去者却寥寥,甚至比不上郭嬿儿的十分之一。李绮思倒罢了,毕竟是皇帝挑中的儿媳妇,天底下也没有几人有胆量与皇家抢亲。可郭千婳也是如此,许是容貌过盛,反倒叫他们不敢追求了?
“彭公子莫要如此说了,大姐姐她脸皮薄,若是待会哭了,嬿儿还得去哄她的。”郭嬿儿娇声说道,面上故作一丝着急之色。
看似是为郭绾说话,实则是指郭绾性子软弱,不识大体,不如她这个妹妹做事周全,善解人意。
自郭绾踏入宴席以来,郭嬿儿就看到了她。郭嬿儿心里是既惊讶又气愤,好一个大房的嫡长女,如今倒学会去攀附二房那边了。大房为何不肯让郭绾出来赴宴,难道这个蠢笨的丫头心里没点数吗。别以为来了这宴席之上就可以当自己是真的千金贵女了,她郭嬿儿只要几句话,就可以挑唆的旁人来嘲笑你,勾起众人对你所有不堪名声的回忆!
郭绾面色如水,语气平淡地开口说道,“彭公子以佛门之事说笑,可见心里半点没有敬畏之心,就不怕佛祖怪罪吗?”
刚才嘲笑郭绾的那群人此时皆是一怔,本以为郭绾会受不住这嘲弄之语,仪态有失。可看她此刻沉静坦然,像是半分都没有受到影响一样。
彭知凡最是喜欢奚落郭绾去讨郭嬿儿欢心的。往日里郭绾不知被他气哭过多少次,何曾敢张嘴反驳过一句。今日郭绾不仅对他的话没有反应,居然还反过来质问他,语气里更是有一种隐隐的威严之势,倒叫他有种被母亲责问时的窘迫和紧张感。
“怪罪什么,我又没有拿佛祖开玩笑,不过是看不上你那副上不得台面的做派罢了,跟个乡野丫头似的,简直丢了我们高门贵族的脸面。”彭知凡虽不想在郭嬿儿的面前丢了场子,但在郭绾面前,气势上却不知不觉弱了三分下来。
“哦?”郭绾故作惊讶的看着彭知凡,接着语气平淡地问道,“那彭公子可有考取功名,建功立业?”
彭知凡才懒得去考取功名,只等着靠家族的福荫混个小官,到时自然就开始了仕途之路,如今许多官宦子弟都是如此。他昂着头,十分不屑地道,“不曾。”
郭绾又问,“那彭公子可曾赚过银两,贡献公中?”
开什么玩笑!他堂堂一个官家少爷,去赚什么银两啊,府里大把的银子等着他去花呢。彭知凡不耐烦答道,“不曾。”
郭绾浅浅的笑了起来,清丽的面庞上星眼如波,一时之间灿然生光。她看了看众人,掷地有声道,“乡间女子需下地事农,纺织劳作,如今我们席间的每粒米,诸位身上的每寸纱,都是她们的一分心血。是这些人的辛劳,换来了我们眼前的安逸富贵的生活。更不要说,她们的劳作还要养家糊口,一家子的生计都要指着她们。”
接着郭绾又转而面向彭知凡,高声道,“而彭公子你,上不能报效朝廷,下不能为家分忧,说穿了不过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米虫罢了。不知作为米虫的彭公子,为何可以如此理直气壮,大言不惭的看不上乡间女子呢?!”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句句都直指彭知凡毫无建树,是一副纨绔子弟的做派。周围的人都面面相觑,谁都不想帮彭知凡说话,毕竟但凡能有个官做,能靠家里的产业赚点钱的人,都不想将自己归进彭知凡那个米虫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