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出嫁。
陆潇潇刚为自己这一瞬的灵光而高兴,然而片刻后,她就又高兴不起来了。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她到哪里去找一个他愿意娶的妻子或者是她想要嫁的丈夫呢?
何况,她还不想跟京城里的人有太多牵扯。
如果爹娘在就好了,或者仲山在也行。上辈子,她双目失明,时常心中烦闷,有时甚至歇斯底里,总是他默默地陪着她、安慰她。
夜间躺在床上,陆潇潇回想着白天的事情。明明他们去金光寺还愿时,还挺开心的,偏生她说了要走后,气氛就冷了下来。她有些烦躁地揪了揪自己的手,良久才慢慢睡去。
意识朦胧中,她仿佛看到了乔仲山。她的眼睛被浓雾遮着,她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她凭感觉知道是他。他在前面疾行,她很吃力地追,却追不上。她有点急了,想喊他停下,不知怎么,却发不出声响来。
她急得满头大汗,猛然惊醒。
陆潇潇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才从梦中回过神。她怔怔地望着床幔,有些怅然若失。
清早用膳时,她并未见到陆景行。一问侍女,方才知道是有事出去了。陆潇潇“哦”了一声。
“何姑娘,您尝尝,这是大人特意请的厨子做的。”侍女一脸殷切。
陆潇潇有点食不知味。
原本在她的认知里,兄长的家就是她的家。同样的,她的家人也是他的家人。他们是不分彼此的,可此时在陆宅,她却觉得不甚自在。
上次来没有留意,这次很明显能感觉出来,园子的设计依着她的喜好,更别提特意请来的厨子了。
可他越是用心,她心里的惊惶不安就越重。一是觉得不该如此,二是觉得自己也不值得他这般。
陆潇潇想早点回钟家去,可是她昨天答应了他,由他送她,也就只能先等着。
陆景行回府时,已经临近晌午。
他脸上难得有些疲态,一见到她,就道:“收拾好了吗?要不,我现在送你回去?”
陆潇潇反倒迟疑了:“哥,你是不是累了?咱们也不急在这一刻,好歹吃了饭再去……”
“大人才不是累了,是旧伤复发了。”陆景行身后跟着的常随忽然插话。
陆景行伸手似乎要阻止,却已经迟了。
陆潇潇瞪大了眼睛:“什么?”她脸色微变:“哥,你受伤了?”
常随撇了撇嘴,带点怒气道:“大人身上本来就有伤,那个姓叶的还非要跟大人比试……”
陆景行瞪了他一眼,后者抿了抿嘴,小声嘟囔:“本来就是嘛。”
陆潇潇闻言脸庞煞白,一时间心头涌上万般情绪,担忧、懊恼、后悔、惭愧……她声音也不自觉带上了哭腔:“你受伤怎么也不跟我说啊,是在战场上受的伤吗……”
话一出口,她不由地想起,前天傍晚,她一见到他就提议回扬州,而他却有些难过地问他“也不问问我有没有受伤”。她当时顺着他的话问他了,却没有深想:他这么问,肯定是受伤了啊,否则怎会无缘无故提起“受伤”二字?
这两天,他不希望她担心,让她陪着去还愿,陪她一块用膳。而她却只想着怎么离他远一些,想些伤春悲秋的事情……
她懊恼极了。
陆景行倒很平静:“小伤而已,你不用担心。”
陆潇潇心头发酸,小伤也是伤啊。再说,他从边关回来,已经这么久了,还能复发,怎么可能是小伤?她知道他是不想让她担心,就收起种种情绪,轻声问:“请大夫了吗?”
“已经请了,是宋大夫。”
陆潇潇点一点头,宋大夫的医术她是知道的。她略一思忖:“宋大夫,也到京城了吗?”
“嗯”陆景行点一点头,似是不愿多谈。
常随忽然道:“何姑娘,虽然我们大人旧伤发作,可还是把那姓叶的打得哭爹喊娘。”
陆潇潇一时也想不起来姓叶的是哪一个,她只笑了笑,算作回应。
得知兄长旧伤发作,陆潇潇自然也不再提此时回钟家的事情,她和他一道等待宋大夫的到来。
不多时,宋大夫风风火火而至。一别四年,他看着同当年在扬州时没什么分别。他脚下生风,边走边道:“怎么旧伤复发了?不是已……”
他忽然停下脚步,打量了一下陆潇潇,眨了眨眼:“咦,何家小姑娘?”
陆潇潇忙行礼:“宋大夫,快给我哥看看,他旧伤发作了。”
宋大夫摆了摆手,不甚在意的模样:“哦,他的事不急,他素来体壮如牛。倒是你,你可有听从医嘱?”
“有的,宋大夫,我身体好着你,你先看我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