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知州家的媒人表示,知州家不介意童养媳存在过,但是一定要当着媒人的面,把她许配了人家嫁出去。
于是,媒人坐在一边,司徒清正的母亲裴氏跟面儿说:“你配不上我儿子,现在他要做知州的女婿,日后有岳家帮忙,他平步青云。我把你当亲闺女看,给你厚厚的嫁妆,让你嫁人好不好?”
面儿跪在地上哀求:“娘,您别撵我走。我知道我配不上我哥,您让我给他做丫鬟行吗?我不争不抢,我就是不放心别人伺候他。”
从小到大,他都是她的天。
最好的饭给他吃,看到他吃好,她比自己吃了都高兴;他偷偷给她一块糖,她从年初藏到盛夏,看着糖化了才心疼地舔一舔;他的衣衫,都是她一针一线缝制的,缝的时候,她眼前都是他读书时的模样,真好看
没了他,她天塌地陷。
她也知道,他们之间云泥之别,哪怕给他洗衣服,她都怕自己的粗手辱没了他的衣衫。
所以她真没肖想嫁给他,她只是舍不得他。
裴氏一边用鸡毛掸子打她,一边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她,骂她不知廉耻,不知天高地厚。
面儿不敢躲,一边哭一边哀哀求着,媒人在旁边嗑瓜子,把瓜子皮吐了一地。
司徒清正从外面回来,抢过了裴氏的鸡毛掸子,拎小鸡一般拎起面儿,对裴氏道:“娘,她惹您生气,我去教训她。”
裴氏发狠道:“打死这个小贱人。”
面儿哭得很绝望,她想,让他打死她吧,她就不难受了。
司徒清正抓起面儿带到了自己房间,一会儿便传来了面儿歇斯底里的哭声和断断续续的求饶声。
裴氏也不是对面儿完全没感情,便道:“打几下就行,别打坏了。”
然而媒人哼了一声,裴氏就不敢做声了。
但是司徒清正屋里的动静一点儿都没小,过了很久才平息下来。
裴氏忙喊家里唯一的小丫鬟去看看,司徒清正却从自己屋里出来,直接锁上了门。
他叫来自己的书童,嘱咐几句,给了他一角银子,书童蹬蹬蹬地跑出去。
他大步走到裴氏屋里,从袖中掏出一方沾着血迹的白帕放到桌上,眼神决绝:“娘,我今日和面儿圆房了。”
媒人拍案而起,裴氏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苏清欢笑着上前,道:“司徒夫人,真巧,您也在这里。”
司徒夫人见了她,脸上露出笑意:“你也来了。”
苏清欢走到柜台前,发现她看的都是各种颜色的棉布、葛布,并没有时下富贵家里喜好的绢纱。
她不动声色地问小二道:“你们这里有没有蕉布?”
“有,有,有。”小二态度很好,满脸笑意,“咱们济宁府刚流行蕉布,也就我们店里有,又凉快又实惠。这位姑娘,您想要什么颜色?”
苏清欢略作沉吟,“年龄大的,多喜欢绛红、深紫、秋香这些颜色;石青色、宝蓝色,年轻男人穿着精神;姑娘们多喜欢桃红、茜红、粉白、粉蓝这些明艳鲜亮的颜色;嫁为人妇,日常穿着,喜欢端庄的颜色,若是肤色深,不妨选月白、浅金这些小二哥,这是我家嬷嬷教给我的,您觉得可有道理?”
小二连声道:“确有道理,姑娘渊博!您给谁挑,想要什么颜色,小的替您拿来看,买多买少,买不买都不打紧。”
苏清欢笑道:“我是鲁班门前弄大斧了,你先招待司徒夫人,我自己再看看。”
“好嘞。”小二答应,向她投来感激的目光。
他很想给司徒夫人介绍,可是她后面坐着的那位尊神,在他的严肃注视下,他话都说不出来了。
苏清欢这番话,明显是提点司徒夫人的。
果然,司徒夫人有了主意,要了一匹秋香色,半匹石青色的蕉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