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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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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心思。

    应承安登基三年,还未在此事上奢靡过,也没仔细探听宿抚的安排,但太牢与玉帛乃是必备之物,用以飨社、稷二神,此外或许有告天之表、数实之穗,全随时而定,而宿抚新称帝,想借用亡国君三分颜面自矜武功,也并不让人惊奇。

    至少应承安的神色不喜不怒,语调也波澜不惊,让宿抚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承安不必妄自菲薄,”他回答,“两朝交替少生波澜,顺畅无碍,不妨民生,朕使朝臣,多如臂使指,政令少有不行,此承安约束用心之功,随行祭祀有何不可?”

    应承安明白了宿抚的用意。

    新皇手中能用的心腹多为战将,精于民生朝政之士并不多,又或者是北面世族投效而来,虽然能用,但不会太放心,至于原为旧朝效力的臣子,虽然也不叫人放心,但好歹在治民上是熟手,又有门生师长,难以脱离朝堂,是眼下最好用的。

    因此宿抚必然想抹除他们身上旧朝臣子的印记,好叫这些人能专心效力新朝,如季聃、裴意致事。

    “陛下深谋远虑,只是臣有一事不明。”应承安似笑非笑地说,“臣侍奉陛下祭祀社稷,当为归顺之身,受王侯礼。而陛下待臣以囚犯禁脔,日夜监视,雁探禁卫快马往来两地,将臣言谈悉数报与陛下,使内侍贡淫具,令臣以色相伏侍床笫上。

    他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两下手边的竹篓,篓中玉石制的棋子哗啦作响,有些扰人。

    宿抚皱了下眉,隐约猜到应承安想要说什么。

    应承安缓缓道:“携内宠及佞幸祭社稷者,献、闵、哀帝,皆受亡国之责。”

    ——如果宿抚当真要他在祭祀时随行,此时就应当将他当做朝中功臣一般敬重有加,而非加以调笑,否则便如前朝罪国之君一般荒淫无道,受史书唾骂,但若只是说说就罢,并非当真想叫他参与,才能继续这般肆无忌惮。

    应承安所言正中宿抚忧虑,他沉默了许久,长长地叹息道:“承安随机应变之能,朕实是望尘莫及。”

    他言罢起身,向应承安做了个请的手势,召来守在门外的禁卫,吩咐道:“尔等将怀义王送回含元宫。”

    禁卫拱手受命,宿抚向这两人一颔首,转向应承安,负手而立。

    应承安微微垂首,仍是轻言细语、温柔内敛的顺服模样,谢他说:“陛下谬赞。”

    宿抚不为所动地威胁道:“十日之后朕若不见吴沛身影,承安休怪朕食言而肥。”

    应承安没有回应,宿抚大概也不在意他有没有答应,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门,只留给禁卫一个手势,意思为:半个时辰后回来复命。

    亡国君只好仓促起身,心中还在想:就怕你那时没有精力关注吴沛

    宿抚大概是打定主意不叫应承安好过,没给他留下拆掉那一身叮当乱响的玩意的空隙,应承安只好带着它们走过五道宫门,等到寝殿门前时已是面色潮红,鬓角被汗浸湿,近乎站立不住。

    千机营移出含元宫后旧宫中清冷不少,寝宫上挂着的牌匾被摘了下来,换成了“怀义王府”四字,戍守这个寒酸简陋的王府的倒仍是禁卫,只是统领之人由赵程换做了屠兴武,宿抚派遣过来的女官王媱也还在,正在安排仆妇扫洒庭院。

    应承安经过时寝宫外的偏殿时好像还看见了徐荆的身影,只是他神思疲惫,没能辨认分明。

    这样算来怀义王府也勉强能算作个群英荟萃之地,应承安不知宿抚要怎样用他,才豪爽地将几个得用的心腹塞到他手中。

    他百思不得其解,立在门前缓了口气,抬步往房内走去。

    应承安自己惯用的女官匆匆走来,想要侍奉应承安更衣,被他皱着眉拒绝,只好小步退了下去,心思灵通地换了兰臣过来。

    应承安被一身器具折腾得麻木,自觉只剩下不痛不痒,就懒得理会,倦怠地倒在床边,半睡半醒中瞥到伯劳官推门进来,一惊起身,牵动身上的镣铐,又皱了下眉,急促地呵斥道,“你怎么还在宫中?”

    兰臣不慌不忙地向他见礼,而后做了个“补骨脂”的口型,一语双关地反问他:“臣不留在宫中,谁来劝阻陛下糟蹋身体?”

    应承安难得无言以对。

    他抬手捏了下鼻梁,强迫自己清醒过来,正色道:“你多留了几日?”

    兰臣明白他问的还是补骨脂,而非他违命留在含元宫的时间,因此回答说:“已是第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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