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抚的长相算不得美,但名将是自古就能与美人类比的,落起泪来自然一样让人心疼。
应承安对他心硬如铁,说不上心疼,倒也有些莫名感怀。
他隐隐猜到宿抚为何落泪,一时百味陈杂,一时又觉得自己在宿抚心中占据的份量未必胜过江山社稷,最后都化为一声叹息。
铁证如山,宿抚兀自嘴硬道:“是山风吹的。”
禁卫都在两人身后数步,这距离不远不近,或许能将谈话声听个大概,此时却都做鹌鹑状,一个个低头俯首,恨不得今日没带这对耳朵。
应承安也不打算揭穿宿抚这点颜面,他没再往下说,只解释道:“先皇摔破的玉玺未必不能修缮,我担心有人知晓此时,暗中打它的主意,所以问了句是否有人来过仰恩陵。”
宿抚不假思索道:“偌大陵城,只有一人守卫,避开不难,承安该再细探查才是。”
宿抚好歹做了一阵皇帝,也学到几分不露声色,此时收拾好心情,看上去又是个威仪深重、一言九鼎的人物。
这当权者此时讨好美人说:“承安若是担心,我拨一队禁军来巡山。”
应承安不领情,淡淡道:“名不正言不顺,不必了。”
无论亡国前后,他出一趟宫都不容易,此时既然出来了,也就暂时放下朝政不想,对着面前开阔山水站了片刻,与宿抚道:“可惜没带酒。”
宿抚听出他话中惋惜之意,迟疑半晌,竟也只敢说:“等我病愈,或可与承安共饮。”
应承安总觉得他今日被自己骂了一顿后愈发谨慎微小,原先身上的张扬意气愈发收敛,连“共饮”这种话前都要加个“或”字,似乎生怕他听来嫌他颐指气使,不情愿同他相处。
按常理来说,无论哪个亡国君能把叫他亡国的谋逆之臣克制到这种程度,都应该感到快意才是,然而他却毫无舒畅之感,只觉有些疲惫。
这情绪并不符合情理,应承安将视线从远处的山水间收回,落在自己手掌上,片刻后微微攥了一下,心想:我对子和
宿抚小声问道:“承安能再帮我几日吗?”
他一边说一边偷觑应承安的神色,大约是山风确实有些刺骨,眼角还带着落泪时留下的红痕,眸中也湿漉漉的,看上去颇为委屈。
“我有一段时日没参与国事,手有些生,”他仍用那种听起来有些绵软的腔调说,“如今几桩要事绞在一处,我实在是有心无力。”
应承安平生只在两件事上肯不辞艰难,不避唾骂,一是求山河稳固,百姓得其生,二是庇护旧故心腹余生顺遂。
今日宿抚将这两者占了个遍,应承安虽不齿自己落到如今境地,仍为宿抚的恳求呕心沥血,也还是颇为郑重地应了下来——
他确实担心宿抚意气用事,搅了他设计好的局面。
仰恩陵在京郊处,距离长乐城尚有一段距离,入冬后天色暗得愈加早了,一行人牵马下山时天际已经微微露出了深色,待到见到巍峨宫墙时已经黑透,只有不甚明亮的月光将地面的雪照出一点银白。
好在到了宫门口,不需在小心翼翼地护持手中火把不被风吹灭,几个禁卫忙熄了火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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