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新一年的二月五号,章决终于脱下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换回了自己惯穿的衣服。
这天太阳很好,中午的气温不算太低,章决和母亲步行经过医院花园,空气中绿植香气宜人。他们坐上车,自住了大半个月的医院出发回家。
章决看着车窗外急速掠过的新独立国的繁华街景发呆,他将头发散下来,遮着后颈的纱布。
母亲在隔壁座位,看了一小会儿杂志,忽而坐起来,伸手碰了碰他的发尾。
“小决,妈妈陪你去修一下头发怎么样?”母亲热切地把杂志的某一面给章决看,“弄成这样。”
杂志上的男性模特生得很好看,头发堪堪齐肩,看上去的确还不错。
不等章决回答,母亲又道:“这么长也能遮住的,还清爽一点。”
章决从北美回来那天,母亲就对他的发型发表过看法,应该不是第一天想带他去找造型师了。
但章决看看杂志男模,总觉得这样的长度,只要一转头,即使拆了线,伤疤也很容易露出来,便对母亲说:“下次吧,。”
“我想等疤去掉再剪。”他解释。
这时,他们恰好经过中央广场公园,章决幼年时常常和母亲在这里散步,便让司机在此停下,挽着母亲的手臂,进去走了一圈。
走回到广场的抽象雕塑下时,母亲隐晦地问了他,对以后生活的设想。
章决很明白母亲的担忧,在她看来,章决摘除了腺体以后,生活就会渐渐变得与从前截然不同。
异样的目光出现,流言开始滋生,即使章决并不喜爱社交,也终归是社交圈的一份子。
“我”章决看着母亲,说了一个字,又停下来。
他们立在冬日里苍白的太阳下面,新独立国温和的冷风向他们吹来,把母亲系在颈间的丝巾吹得像蝶翼一般颤动。
在一个不恰当的时候,章决又想起陈泊桥。
他想如果真的可以和陈泊桥在一起就好了,但愿望并不强烈。
二十八岁不算大,但也不小。像章决这一类的家庭,大多默认孩子自由犯蠢的时间会与校园生活同时结束,而对父母坦白是一件难事,倘若是从前的章决,他会尝试回避话题。
不过这天章决突然决定坦白,他看着高大的铜塑,告诉母亲:“我喜欢上一个alpha。”
母亲站在一旁,没有动,过了一小会儿才问他:“你们在一起了吗?”
章决低下头,看了看母亲,觉得母亲的样子惊讶得很是可爱,便对母亲笑了笑:“我不知道,他说跟我试试。”
母亲皱了一下眉头,表情变得有些欲言又止,章决感觉她是想对“试试”这个词提出一些疑议,然而不知为什么,她最后问出口的是“我认识吗”。
“harrison是beta吧?”她又有些迷惑地说,“我记不清了。”
章决忍不住又笑了:“不是harrison,也算认识。”
“”
母亲好似还有很多疑问,但与微笑着的章决对视了几秒钟,她垂下了眼睛,只说:“随你高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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