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却再也不用担心了。守着丈夫孩子,相夫教子,又有着这么一份不薄的家业,这样的生活在梦里都时常会笑醒呢。
“哎,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塘儿出息。都怪爹没用,要不然,塘儿这么聪明,要是能进斯巴达训练营,跟诸位王子和各家的公子们在一起。今后必然更加前途无量啊。”聂烈基有些叹息。儿子虽然聪明,可毕竟斯巴达训练营是所有人都想挤破头送孩子去的地方,他聂烈基虽有个聪明儿子。但他的级别还是太低了。
聂烈基把马交给老黑的儿子牵去了,转头对石氏道:“刚才老黑说下月初八是好日子。选那一天开镰。”
“嗯,我们女人也都准备好了呢,等那天也一起下地去。”麦收是大事,男人割麦子,女人除了做饭送饭送水,也得下田去捆麦子。每年这时,不说一般的农夫农妇都要下地。就是地主地主婆,皇帝皇后,也都会一起下地,割麦拾穗。
聂烈基看了看虎头虎脑的儿子。“到时让塘儿也一起下地去。”
“你就不怕耽误他读书啊。‘
“每年夏收秋收,连秦王和秦王妃们都要亲自下地,这可是大日子。塘儿平时多读书,可却也不能忘了本份。”
石氏点了点头,脸上扬起笑容:“今年的麦子长的可喜人了。麦穗沉旬旬的,听老黑说亩产得能有三石呢,可了不得,以前在代北时,家里的地最多也就亩产一石啊。”
亩产三石。聂土豪家三千亩地,这可就是九千亩麦子啊。就算去壳出粮,减去三成,最后也能得六千多石麦。一想到这么多的粮食,全家人都不由的欢喜满颜。
“这都是上面派来的农技员指导的好啊,以前还真没想过,原来种地也还有这么多的门道讲究。你看其实也没做什么,就是把渔塘里的淤泥盖地里,平时的牲口粪积了撒地里,再加上沤的那些烂草叶子什么的撒上加上草木灰,这样一弄,加上他们的一些指导,居然增产了这么多。”
“多就好啊,以后要多积肥,这牛粪羊粪马粪可不能浪费了,拉在外面的都要捡回来堆肥。”聂烈基根本就不像是个官员,反而跟个抠老财似的认真讲着。
一旁的老黑这时走过来,插话道:“老爷,我看咱是不是把镇上那些公厕的粪给包下来?虽然要花点钱,可镇上的公厕可不少,要把这些粪都包了运回来,这地以后每亩都能有三石,只多不会少哩。”
聂烈基大手一挥,豪情万分的道:“包,都包了,问问别人包的是啥价,咱们比他们多出一点。”
“还有那津雁大马路上的驿站,隔二十里就有一家,咱们也可以包了。”
“嗯,包了。”
“咱们庄上有马车,我看还可以每天派几辆马车去城里收夜香,虽然要一家家收,可镇上几万户人口,这要收起来,可不比公厕的少啊,而且完全是不要钱的。”
聂烈基一想到十几万人的粪肥,立马豪情万丈,“嗯,收,都收了,没事的时候,家里的马车都拉去镇上收肥。对了,也不能白收,要不然,人家也不一定给我们。这样,第一次去收的时候,带些蔬菜瓜果什么的去,每家放点。他们吃了咱们的瓜果蔬菜,还好意思不把肥倒给我们?吃人嘴软,拿人手软,以后偶尔给他们送点瓜果什么的,这肥肯定就都是我们的了。”他越说越激动,这个时代种地也没有化肥,除了牲畜粪便,便主要靠大粪了。虽然听起来不好听,可一亩地多收的不是三五斗,而是一两石,翻倍啊!
“粮站已经过来打过招呼了,夏收过后,他们就会过来收粮。还说今年不用各家往镇上送,到时粮站会直接到乡下来收。今年的粮价都出来了,每石两百文钱。”
这个价钱并不高,相比于如今外面的需求,这个粮价甚至低的吓人。要知道,长安的粮价现在基本上是每石突破万钱了。相比起来,是秦藩的百倍。不过虽然有些肉疼,但聂烈基也没多说什么。秦藩全境,实力的是粮食统购统销,就算是地主家,这粮食也是得按官府的价钱出售给粮站的,他们自己打下的粮食能留下的都有计算好的,比起城里的供应额要高些,但也不会太多。而想私下出售大批粮食,这在秦藩可是犯罪。
不过官府收购价虽然不高,但这些年秦藩的粮食也一直是平价。多少的价格收购,销售的价格也基乎是收购价。不过聂烈基也知道,虽然官府这样做,让地主们发不了粮食财,可也好过其它藩镇那样的强征豪夺,虽然发不了战争财。可也保证了农夫们足够的利润。毕竟,如早些年一样,粮荒的时候。市场粮价几千上万,可那是粮商赚了。农夫们出售的粮食价格其实并不高。襾一旦到了丰年,粮商们却又狠压价,导致斗米二三钱这样的价格,使得越是丰年农民越是亏本。关键就是粮商们的囤粮居奇,恶意操纵挤兑粮价,最终肥了粮商一个而已。
而现在秦藩的这种粮食收购方案,却使得不管是粮农还是买粮的百姓。都维持了一个稳定均衡。
石麦二百文,这个价格不高不低,聂烈基算算,扣除各项成本。其实还是赚了不少的。三千亩麦子,能收获九千石麦子,就算去壳也能有六七千石。若再算上一年两季,还有渔塘、山林、桑麻田,以及家里的纺织。以及杂货店、煤球场和木匠坊等的产出,总的来算,聂烈基还是很满意的,就算不是日进斗金,也基乎是天天财源广进了。
唯一让他觉得遗憾的还是被转业了。要不是身体轻伤残疾,哪能退伍啊。想想那个年青上司杨威利,年纪轻轻,现在可是都已经刚晋升为中校了,两杠三星。毫无疑问,十年之内,说不得就能挂上金豆豆了。现在转业回业,他也绝了仕途之心了,心里想的也就是儿子能够比他有出息,那就足矣。
回到屋里,聂烈基依旧先去了武厅,厅中摆放着武器架,上面插着十八般武器。尤其是在上首,排着三个木头人,上面穿戴着三套铠甲。左边一套凤翅兜鍪山文战甲,右边一套外面披着一层链甲的牛角盔牛皮甲,最中间则是一套藏青色虎式狼盔全身战甲。
在三套铠甲前,还摆着一个刀剑,上面横放着一把锃光交亮,镶金嵌玉的武士勋刀。
在勋刀两侧,左边一把丈三马槊,右边一把八尺骑枪,另外旁边还供着一把马刀和一把陌刀。除了这些,还有骑弓步弓各一张。盾牌三面,铁骨朵,钢鞭铜锏双刃战斧单手斧各一。
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小武器库,同时也是聂烈基的全部收藏,多数都是他用过的武器。大部份是发下来的制式军械,还有一部份是战场上的缴获。秦军禁武令的开放,加上他身为一个获勋军官,才得以收存这些老伙计。每次回家,他总要细心的擦拭他们,这些,将是他们的传家之宝。
细心的擦拭着山文甲上的每一个甲条,屋中沉静无比,虎头虎脑的石敬塘也拿着一块布坐在聂烈基一旁擦着,父子俩说不出的平静安宁。
这时,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马嘶声,伴随着隆隆的马蹄之声,在屋外响起。
正擦拭铠甲的聂烈基如同条件反射似的如弹簧般弹起,石敬塘惊讶的看着父亲,这时的父亲是陌生的,没有平常的满脸笑意和土老财似的精明模样,而是一种肃然,锐利直冲而起。
“儿子,别擦了,刚刚是战马的奔驰和嘶鸣,快跟我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聂烈基放下手中的铠甲,拉着儿子跑到大门,刚到门口,就看到从村门口策马跑来一骑,那名骑兵穿着一身火红的皮甲,更关键的是他的背上也插着一面火红的旗帜。
这时村口那座石塔上的大钟终于铛铛的响了起来,村子里的人纷纷的跑出家门,向聂烈基家门口的这个大晒场跑来。
石敬塘被父亲牵着手站在门口,他抬起头望道:“阿耶,插旗骑马,敲钟吹哨,是不是又要集结民兵啊?”
聂烈基神色郑重,他点点头道:“儿子,没错,这是集结的命令。这已经是今年第五次民兵集结令了,只是不知道这次是如前四次一样的虚张声势,吓唬南边,还是真的要开打了。”
这时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一名穿着皮甲的壮汉带着两名同样皮甲的彪形大汉策马赶到。为首的汉子见到聂烈基,连忙跳下马,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来,啪的并拢脚跟,举手敬礼:“职下白马镇民兵营指挥使赵泰见过镇长!”
聂烈基熟练的还了一礼,“是要集结吗?”
赵泰也是一名退伍的老兵,曾经在战兵部队中担任过营指挥,和聂烈基的官职是一样的。不过他少了几块勋章,也没授爵,而且阶位比聂烈基稍低些。转业后。调入了常备民兵营任营指挥,级别好像没变。不过从战兵营到民兵营,却是降级使用了。
此时三十六岁的赵泰神情兴奋,激动道:“是集结,大动作,这次是真正的大动作。刚刚传下的命令,周帅已经下令出兵成德镇,这次我们河北各州常备民兵也都要随军出征。”
“我们也要出征?”聂烈基一脸惊讶。
秦军现在可是兵强马壮。刚刚还裁撤了百万大军呢,怎么现在却还要民兵上战场?
这时村长已经跟着那位传令兵过来,他也骑了一匹马,这村长也是个退伍老兵。五十出头,虽然退伍前也才是个队头,但在军中多年,在村子里,就算是在聂烈基这个镇长面前。也还是很有些资格威望的。此时村长在马上一路大喊:“秦王令下,五月南征成德,周郭三帅统兵南征,河北民兵随军抢收成德、魏博二叛镇麦子...”
村长在激动的宣布着命令,民兵的任务是随军却抢割河北二镇的麦子。而且秦王说了,随军出征,每人每天官府补偿一百文钱,同时,各人抢割下的麦子,军队按每石两百文的秦藩收购价就地收购。民兵若是自带马驴,官府每天还会照行市补贴脚钱,自带车马,同样补贴车马钱...
老村长走过的地方一片片沸腾,村里的民兵们都激动的在大喊,“南征去,南征去!”
“自愿随去的民兵,可自备铠甲弓箭刀兵,到村公所来报名!”村长还在那里喊道。
许多民兵都曾经是服过役的士兵,他们有的在战兵中,有的曾经在乡兵、团结兵中服役。如今退役在家,听说要上前线,不但没有人恐慌,反而是一片激动沸腾。
聂烈基站在大门口,手里牵着儿子的手,一张脸渐渐通红,一颗心剧烈跳动,一股久违的热血直涌脑门,全身血液都跟着沸腾起来。
“上战场,上战场,终于又能上战场了!”他嘴里低声念诵着,激动的无以伦比。
他突然低头看了一眼儿子,“儿子,爹去征南,一定给你挣个斯巴达训练营的名额!”
赵泰也站在那里,傻呵呵的笑着。
秦藩军功极重,没能获得一个勋爵,一直是赵泰最大的遗憾,现在,他那颗心终于又激动起来。
还有许许多多的民兵们也跟聂烈基和赵泰一样的想法,抢割成德魏博二镇的粮食虽然很不错,可这不是他们最激动的原因。他们最激动的是得到了一次意外的机会,可以带着自备的铠甲马匹刀兵,去战场。
富贵需从书中求,功名只在马上取,匹马上疆场,万里觅封侯!
返回家中,聂烈基直接赶往武厅,一进去,却发现妻子石氏已经站在厅中,正在从木架上取下那套他获得武士勋爵时穿着的藏青色虎式狼盔全身铠甲。
“娘子!”聂烈基意外的叫了一声。
石氏盯着聂烈基,强作笑颜,“夫君,让妾身为夫君披甲战甲。待来日,妾身还在这里为夫君解战袍!”
“娘子,你同意我去了?”
石氏笑了笑,同不同意又有什么用呢。他早看出了丈夫转业后的心中遗憾,这次随军出征,既是官令,无法违抗。同时何尝不是太远的一个心愿,不管如何,做妻子的虽然不愿意丈夫征战沙场,日夜担心。可这个时候,她除了全心支持,让他无牵无挂的出征,她还能做什么。
“妾身在家等着夫君凯旋!”
“嗯!”聂烈基点点头。
“早去早回,平平安安!”
“嗯。”聂烈基再次点头,心头一阵温暖。R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