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的这般重视与信任,显然不是一个易于之辈,心机之深堪称是少有人及……或许,我必须要亲自出面、设法试探一下他的根底才行!
也正好,太子在洛阳城与福王一脉发生流血冲突的事情,如今已是传到京城,这般消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这样一来,我明天就能有正当理由前往通政使司打探消息,趁机与李纯臣进行接触……若能收为己用,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但若是发现他对我威胁太大的话……”
说到最后,朱和坚的目光之中满是寒光闪烁。
对于朱和坚而言,他的庙堂势力如今已是初步成型,但内廷势力依然是他目前最为倚重的力量,而大内行厂重建之后,不仅是刻意绕开了内廷、让他无法渗透,更还肩负着监察内廷之责、让他束手束脚,背后还站着一个敏锐多疑的德庆皇帝……
这一切状况,皆是让朱和坚深感如临大敌,隐约间还有些心情急躁,只觉得自己上位之路充满了波折与变数,刚刚才设法解决了太子朱和堉的翻盘隐患,如今却又突然冒出了大內行厂与李纯臣,可谓是没完没了、烦不胜烦。
……
就像是七皇子朱和坚所预料的一般,太子朱和堉与福王一脉所发生的流血冲突,堪称是一颗平地惊雷,这般消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
当天晚上,相关消息就已经传遍了庙堂高层,所有人皆是深为震惊!
如果说,太子朱和堉从前与各地藩宗彼此攻讦、相互弹劾的事情,还能勉强解释为正常现象的话,那么这一次竟是出现了流血冲突,更还发生了太子囚禁藩王、拷问宗亲的事情,这简直就是一桩注定会流传于后世的惊天丑闻,整个朝廷都会颜面无光!
也正因为这件事情的影响太大,所以等到第二天清晨的卯时三刻、朝会召开之前,紫禁城的午门之外,众位朝臣竟是无一缺席,皆是提前赶至宫外、焦急等待着朝会开始,不敢错过任何动态。
当赵俊臣乘轿抵达午门的时候,先是掀开轿帘一看,却发现午门之外已是聚集了大量朝臣,许多年老体衰、常年缺席早朝的年迈老臣亦是纷纷现身。
见到这般状况,赵俊臣的表情先是似笑非笑,但很快就换上了一副肃穆神态,迈步走出轿子。
另一边,以赵俊臣的目前地位与影响力,当他现身之后,百官们也是纷纷瞩目,一众“赵党”官员更是齐齐向着赵俊臣快步迎来。
“赵阁臣,我等一直是心急如焚,您可终于赶来了!以赵阁臣的消息灵通,想必也已经收到了洛阳方面的消息,太子殿下竟是与福王一脉发生了流血冲突,更还囚禁藩宗、用刑拷问,虽然还不知道具体细节,但这种事情发生之后,无论是太子殿下他有没有占理,朝野声誉都一定会受到重创,咱们接下来究竟要如何应对?是全力保全太子?还是……明哲保身?”
随着左兰山被外派成为山西巡抚、霍正源南下主持远洋计划,目前“赵党”之中就以工部尚书陈东祥的资历与地位最高,此时也是由他率先开口、向赵俊臣询问意见。
陈东祥的话声刚刚落下,户部尚书李成儒则是急声说道:“赵阁臣,太子殿下的目前境遇已是极为不妙,据我所收到的消息,许多官员都已经连夜写好了弹劾奏疏,就等着在朝会上落井下石……尤其是那些清流官员,如今更是完全不顾曾经情面,简直就是磨刀霍霍,想要趁机一举废黜太子、换七皇子上位……局势已是异常危急,还望赵阁臣早做打算!”
说到后面,李成儒的表情间满是担忧,但也只是催促赵俊臣早做决定,却没有表现出明确立场。
相较于众位“赵党”官员的担忧与焦虑,赵俊臣昨天已是收到了更为详尽的消息情报,可谓是早有准备,只见他表情平静的抬手轻压,示意“赵党”众人稍稍冷静,缓缓说道:“这件事情确实是至关重要,也是极为敏感,但咱们接下来究竟要如何表态,却也不必着急做出决定,我还要首先摸清另一个人的想法才行!”
“另一个人?”陈东祥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想到了什么,确认道:“赵阁臣您是说……周首辅?”
“自然是他!若是他还有心想要拉太子一把,咱们出手保全太子自然是事半功倍;但若是他也像是清流们一般打算落井下石,咱们就算是拼命保全,只怕也是力有不逮,甚至还会遭到反噬与牵连……所以,我必须要提前摸清周首辅的态度才行!”
说完,赵俊臣抬头环顾周围,很快就发现了周尚景的身影。
此时,周尚景也正被众位“周党”官员拥簇着,与阁老李和、吏部尚书宋启文等人低声讨论着什么。
然后,好似有所感应一般,周尚景也抬头看向了赵俊臣,一张老脸上满是高深莫测。
目光接触之后,赵俊臣先是点头示意,接着又向“赵党”众人交代了一声,然后就独身向着周尚景的位置走去。
与此同时,周尚景也向身边“周党”众人吩咐了几句,很快“周党”众人就已是纷纷避开,只留下周尚景一人独自站在原地。
就这样,各方瞩目之下,赵俊臣很快就走到了周尚景的身前。
只见赵俊臣表情恭敬、轻轻躬身行礼,但接下来则是开门见山,直接问道:“周首辅,太子殿下又闯祸了,这一次……您救他还是不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