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我颇爱惜,别再打碎了。”
宿抚只好灰头土脸地去泡茶,应承安忖度了一下,吩咐越梅臣道:“刑部、御史台、大理寺三司会审,国子监作陪。这几日许有人畏罪自杀,雁探司监视为首几名士子与礼部上下,再行暗查。”
他回忆宿抚与越梅臣的对话,又补充道:“我尚有几条疑问,越副使查问时稍加注意。其一,是籍贯在威靖关的考生无人中试,还是凡属新君嫡系无人中试,亦或另有他解?
“其二,会试糊名阅卷,考官如何知晓所阅之卷出自何人,如何将其试卷全部罢黜?其三,科举一道,君王选才之典,在其中动手脚,必然有所图,其目的如何,又是何人指使?”
越梅臣今日来的匆忙,没带笏板,只得强记,稍慢了片刻才看向端着茶壶走回来的宿抚,见他颔首,才拱手称是。
应承安不疾不徐地说:“会试场上诸多门道,越副使若遇不解,可寻国子监祭酒相询。此人爱惜士子,急公好义,必知无不言。且无论会试舞弊与否,此事必不能善了,若有闲暇,越副使不妨也磨一磨刀。”
大约是事不关己,又或者是早有算计,亡国君比宿抚冷静得多,吩咐时也条理分明,便是越梅臣一向对他报以警惕,也不得不承认他所言无误。
宿抚更是挑不出错,只知道说:“承安说的是。”
越梅臣心中担忧,但此时不是与皇帝分辨的时机,再应了一句,不再耽搁,急匆匆地告退离去。
片刻后前去内阁索要会试榜誊抄本的禁卫和整理好了士子闹事始末,前来递交奏报是雁探前后脚进了书房,应承安翻看榜上姓名,宿抚就靠在桌边接了雁探的折子。
两人同时读完,宿抚信手把奏折交给应承安,下了个定论:“贺英是被人利用了。”
应承安的目光在“兰从文”三字上微微顿了下,漫不经心地道:“天子嫡系,文采不凡,意外落榜,若想把事情闹大,不用他用谁?寒门士子吗?”
他已经猜到这是兰臣,因此径直把奏报向后翻去,见雁探写“兰从文”未在川色楼士子之列,不知所踪,才接上了自己的话:“寒门士子未必有魄力,纵使有魄力,无名无财,也未必能聚起声势,怕是只能以死明志。”
宿抚闻言微怔。
应承安补上了最后一句:“今日落第士子口称舞弊,聚众环城而行,上下侧目,与国之重事同列。若是换了寒门士子,死到几人时才能形成今日声浪?”
刑部和大理寺的牢房多是关押已经定下罪名的囚犯,纵使收拾得再整洁干净,也逃不出简陋二字,如今士子并未定罪,都身负功名,不好如此粗鲁对待。
越梅臣在一旁压阵时才想明白应承安点名让国子监参与其中的意图:近百名士子中除去与人争斗导致受伤的,和那几个户氏的豪奴暂由京兆尹收押,刑部派狱卒看守外,余者都关到了国子监中,既不落人口实,也能将其看管起来,免得再出意外。
国子监在京城南面,将这近百人押送过去并非易事,京兆尹人手不足,不得以向禁军借了人,越梅臣竖起衣领挡住面目,也充作兵丁上前。
伤者早在越梅臣请命回来前就已经被京兆尹送到医馆,京兆尹卖了贺城一个人情,让他把贺英和他的幕僚带走,加上兰臣早早假装跌倒掉队,不知所踪,因此点到最后,挑拨离间的和受人利用的都少了几人。
越梅臣走在押送队列的最后,从袖中取出自己写的记录看了又看,最后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两刻钟后众人踏进了国子监的大门,国子监博士们早将监生们赶回自己的住处,眼下国子监中空空荡荡,只有前来看押士子的禁军在加固高墙。
越梅臣又混到京兆尹身边,低声道:“借我几个人装腔作势,此事朝野瞩目,需得速审。”
他在国子监讯问,礼部就交由户凭接手,但不过两个时辰,越梅臣刚问完一个鼻青脸肿的暴脾气士子,就见雁探匆匆奔来,不待喘匀气就连珠炮似的说:“礼部官吏死了五人,户副使令我来告知您多加防备。”
越梅臣惊道:“怎会如此,没看管好吗?”
雁探撑着膝盖喘息,闻言连连摇头。
“一个掉进茅坑淹死,一个被鸡骨噎死,一个跌在雪里冻死,一个被窗扉夹断头,还有一个呕出虫子被活活吓死,”他恼羞成怒道,“这样奇怪的死法,防不胜防,但哪有这么多巧合!”
越梅臣听得皱眉,心中却想:谁会在这个时候挑衅雁探司?是沅川还是兰臣?</